Umi

所有人都觉得我俩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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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刘耀文，是一中的校草，最近我稍微有点困扰，因为学校所有人都觉得我和新来的转校生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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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转学过来的那一天，正巧赶上周一的升旗仪式。

 

一中平时查校服其实不严，但升旗仪式穿校服是个硬性规定，年级主任亲自轮班查岗，不穿的一律站校门口罚站接受注目礼，事后还要再写一千字检讨。

 

偏偏就那一天，刘耀文把校服落在了外婆家，赶到学校门口一摸书包才发现没带校服，他跟主任一对视，心说气势不能输，于是挺胸抬头走过去，脸不红心不跳地跟主任扯谎说自己是新同学，没校服。解释了半天也没解释通，主任四十多了，见过许多大风大浪，根本不信他那一套，铁面无私地推一推眼镜，说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没穿就是没穿，哪那么多理由，站着吧你！刘耀文没办法，只得后退几步站好，但他罚站却也站得笔直挺拔，宛如青松，看起来像马上要去参加国旗下讲话一样。几个朋友路过他身边，大呼小叫地喊文哥，刘耀文表情凶狠地冲他们举拳头，教导主任转过头，瞪他一眼，他立马安分下来，又乖乖站回了原地。

 

宋亚轩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是转校生，也没穿校服，就穿了件白色T恤，下面是条宽松的牛仔裤。规规矩矩背着书包走过来，在距离校门还有三步的时候被教导主任当场抓获拎到了刘耀文旁边。宋亚轩被拽过来之后还有点懵，他抓着书包带子乖乖和主任解释，老师，我是新转来的，我还没领校服呢。刘耀文在一边听见，没忍住乐出了声。宋亚轩转头看他一眼，目光十分茫然，不太理解刘耀文这笑声中的含义。

 

主任瞪了刘耀文一眼，随即哼一声，说你当我傻呢，这理由你旁边这小孩儿已经用过一次了，怎么你俩商量好的是不是？我们一中一天一个转学生是不是？啊？宋亚轩被骂得有点懵，还有点委屈，作为一个从小听话到大的好学生，他从来没被老师这么劈头盖脸地骂过，再开口辩解的时候气势都弱了一半，他说老师，我没说谎，我真的…主任看他一眼，打断他的话，你真的怎么样你真的？还狡辩，你哪个年级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现在就把你班主任给我喊过来！

 

宋亚轩垂着头沉默半晌，好一会儿才委委屈屈地说，老师，我还不知道我班主任是谁呢。

 

刘耀文忍不住又乐了。这一回成功转移了主任的目标，转过头说你还乐？你觉着不穿校服在这儿罚站很高兴是吗？很光荣是吗？刘耀文连忙摇头说没有没有主任我错了主任累了吧主任歇会儿吧。宋亚轩这时又看了他一眼，这一回才发现自己的T恤和刘耀文的居然是一样的，只不过他的是白色，刘耀文的是黑色。教导主任背着手转身走了几步去巡视别的学生，刘耀文这时忽然也转过头看向了他，宋亚轩猝不及防地同他对视，下意识想躲，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对方弯弯的眼睛。刘耀文的手往他这边移过来，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他说同学，你厉害啊，我头一次见能把主任气这样的。宋亚轩又低下头，两只手抓住自己T恤下摆来回地卷，没说话。刘耀文看他不理自己，又说，诶我刚发现咱俩这衣服是一样的诶，你说这也算缘分吧，找的理由一样，连衣服也是一样的。宋亚轩这时又转头，轻轻乜他一眼，刘耀文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了一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宋亚轩眼圈好像有点红。

 

刘耀文不敢出声了，心说不至于吧，因为啥啊，就因为被主任说了两句？就因为被罚站？就这？就因为这？

 

他正摇摆不定时，宋亚轩忽然小声说，可是我说的是真的，我今天才转过来的，我真的没有校服。

 

刘耀文听了，忍不住又去看他，此刻校门口依旧有学生来来往往，路过他们时还要忍不住扭过头多看几眼，宋亚轩就站在人群中间，微微低着头，两只手勾在身前，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他刘海有点长，一直垂落到眼前，唇线绷得很直，整张侧脸的轮廓看起来倔强而清峻，又带着一点不可言说的淡漠。

 

刘耀文忽然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宋亚轩，或者只是缓和气氛也好。这时一边的教导主任握着电话站到宋亚轩面前，说不好意思啊同学，老师看你身边也没个家长陪同，以为你是没穿校服想混进去的，刚才你们班主任给我打过电话了，老师现在带你去教务处报道，刚才的话别放心上哈。宋亚轩摇摇头，说没事主任。说罢抬脚要走。刘耀文看见，低低地举手，问主任那我能进去吗？主任回头瞪他，说你站着吧，站到你们班主任来接你为止！刘耀文很是委屈，说为什么啊，他都进去了。他一边说一边指向宋亚轩。主任说你还好意思说？人家都是被你连累的！刘耀文心里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但嘴上还是下意识要为自己辩解。主任挥挥手，让他赶紧闭嘴，要不然站一上午。刘耀文怏怏地站了回去，一抬头，看见宋亚轩回头看向了他，逆着光他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今天天气好过了头，晨光刺眼，让他看不清楚宋亚轩嘴角的弧度。

 

那天一直到升旗仪式结束后班主任才溜达到校门口来接他。刘耀文跟在班主任身后，说老师你咋不早点来，晒死我了。班主任拿眼睛横他，说看你这次长不长记性！刘耀文双手合十赔笑，下次一定不这样了。班主任回头问他，你还想有下次？刘耀文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以后校服才是我本体，我为一中校服自豪我为一中校服骄傲！他说完就想回教室，他班主任又叫住了他，说刘耀文，一会儿回去记得去跟宋亚轩道个歉。刘耀文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宋亚轩是谁？班主任拿起茶杯喝一口，慢悠悠跟他说，宋亚轩就是咱班新转来那个同学，他坐你前边，今天人家陪你在门口站半天，你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吧？刘耀文很上道地点头，摆个OK的手势，明白明白，保证完成任务！说完转头就跑，速度飞快，很怕办公室哪个老师揪住他问问作业和月考的事。

 

刘耀文回教室时还没上课，正是大课间，班长忙着发简餐，班里追跑打闹乱作一团。但当他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所有人都诡异地安静下来，有人看他，也有人转头看向安安稳稳坐在座位上的宋亚轩，还有人的目光在他俩之间不断逡巡。刘耀文被这架势吓了一跳，说话都有点结巴，这，你们，你们咋了？他说着话，还下意识往下看了看，确认自己的裤子拉链拉得很严实。班里的同学没一个理他，很快又各自恢复原状，但当刘耀文走到宋亚轩身旁并且站定时，大家又都十分默契地安静了下来，并且齐刷刷看向了他俩。

 

刘耀文嘬牙花子，说你们有事儿吗？

 

离他近的几个同学连忙摆摆手，且快速逃离了现场。这一下大家终于又各自恢复正常，但余光依旧止不住地往他俩身上瞟。刘耀文心里暗骂一句神经病，接着一屁股坐回了自己座位。宋亚轩就坐在他前边，微微弓着背，低着头翻一本课外教辅。刘耀文清清嗓子，抬手碰了碰宋亚轩肩膀，对方翻书的动作顿了一顿，但没有回头。刘耀文看他这样，琢磨着不至于真生气吧，就又喊他，宋亚轩。

 

他这么一喊，身旁有几个女孩子狠狠倒吸一口气，刘耀文看过去，她们立刻转过头，但大幅度的肢体动作依旧暴露出掩藏不住的兴奋。

 

刘耀文：……？

 

宋亚轩这时慢悠悠转过身，问他，怎么了？

 

刘耀文看着他黑溜溜葡萄一样的眼珠子，有些词穷，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竟然开始做自我介绍，他说宋亚轩，我叫刘耀文。

 

宋亚轩眨眨眼，说，我知道。

 

刘耀文说啊？

 

宋亚轩说，刚才胡老师和我说过了，他还说会让你来找我道歉。

 

胡老师是他们班主任。

 

刘耀文定定地看着他，哦了一声。

 

宋亚轩一瞬不瞬看着他，沉默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所以，刘耀文，开始了吗？

 

刘耀文让他问得一懵，说开始什么？

 

宋亚轩微微笑起来，他说，道歉啊，你不和我说对不起吗？

 

刘耀文下意识要躲他的视线，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总之他当时在想，宋亚轩笑起来…有点好看。

 

他微微转过视线，说，对不起啊，今天害你被罚站那么久，还被主任骂。

 

宋亚轩盯着他看一会儿，又笑起来，他说，没关系。

 

他说完就要转回去，刘耀文却又忽然开口叫住了他，诶…

 

宋亚轩不明所以，问他，怎么？

 

刘耀文挠挠头，小心翼翼问，那啥，你今天早上，就是，你没，你没…

 

宋亚轩说没怎么？你是结巴吗？

 

刘耀文说我不是！我以前还参加过辩论队呢！

 

宋亚轩说好吧，我没怎么？

 

刘耀文看他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他说你没哭吧？

 

宋亚轩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闻言也愣了几秒，还好这时预备铃打响，政治老师已经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进了教室。班里同学都各自跑回座位，宋亚轩也转回了身坐得端端正正。

 

直到下课，宋亚轩也没再理他，铃声一响人就起身径直出了教室门。他一走，刘耀文的几个朋友都凑了过来，说文哥可以啊，要么不搞，一搞就搞个大的。刘耀文听得一头雾水，说你们说啥呢？他朋友把手机拿过来，打开微信的年级大群，里边隔几秒就多一个他和宋亚轩一左一右站在校门口的图片或视频，前后左右各个角度都有，还不停有人回复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刘耀文把手机一推，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朋友拍拍他肩膀，说文哥别装了，情侣装都穿上了，好家伙，你们真行，大礼拜一的站门口挑战权威。他一边说一边还冲刘耀文比个大拇指。旁边另一个男孩子听了，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你放心我们不歧视同性恋的。刘耀文实在忍无可忍，正要起身给他一拳，宋亚轩这时却悠悠地从他们身旁晃了过来，几个男孩子看了，十分自觉地给他让了个位置出来。

 

宋亚轩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传闻中的到校第一天就和刘耀文穿情侣装在门口站了一早上的漂亮小男友，他只是看看几个男孩儿，接着又站到刘耀文桌前和他说了一句，我没哭。

 

站在他身边一个男孩子听了，一个没忍住，小声感叹了句我操，还有一个看看刘耀文又看看宋亚轩，很唯恐天下不乱地吹了个口哨。

 

宋亚轩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他很是迷茫地看向刘耀文，还带着几分求助意味。刘耀文实在不知从何开口，他看了看宋亚轩，冲着他摇摇头，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TBC